二百零六、行尸走肉-《冬天里的萤火虫》

    学校边缘的围墙内,一栋教师单身宿舍楼里此刻正开着暖气。

    房顶上、围墙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正随着暖气的热量逐渐融化,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溅出一朵朵洁白的水花。

    墙外的树枝上结着厚厚的冰层,远远望去,就像挂着一根根亮白的水晶灯。在寒风的吹动下,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就像一首交响乐一样。

    校园里除了主道,其他无人行走的区域依然覆盖着积雪。偏僻阴暗的林区,几只鸟站在树枝上裹紧了翅膀,面对凛冽的寒风,它们似乎也有一些畏惧。不知道是谁扔了几颗玉米在地上,一只鸟飞了下来,飞快地啄了几口,马上又往树枝上飞去。其他鸟见了,也陆续地飞过来,不一会儿就把玉米啄光了。

    两只野狗在雪地上撒着欢,你追我赶一番后,看到路边一家餐厅里有人往垃圾桶里面倒垃圾,连忙跑了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碎骨,欢快地啃了起来。

    一切静谧又安详,学校并没有因为三个学生离开了人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人生不过是这样,你在或不在,其他都在这里,缺少了谁地球照常运转。

    在初三一班的教室里,今下午讲课的是一位姓陈的英语老师。大家都听的很专心,可能英语在每个学生看来都很重要,没有人偷偷讲话,也没有人偷偷塞上耳机听音乐,

    林夕瑶、江惠欣、刘明辉的座位已经撤销了,优的座位空着,据她正在准备迁回来。以前坐在王童身边的女生自从转学后,就没有再和学校这边联络过,她的座位和其他死去的三人一样,也被撤销了。

    一下子少了五个人,教室里显得空档了许多。经过那次巨大的风波后,每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沉默了,班里的是是非非少了很多。女生们下课后也很少聚集在一起议论是非,男生们虽然偶尔也搞搞体育活动,但是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激情四射。

    这个学期马上就结束了,下个学期混一混就毕业了。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觉得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些,都想尽快混到毕业。毕竟那些事已经发生,和自己漫长的人生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而考不上一所好的高中才是人生毁灭的开始,首先在父母面前不好交代,难道真的从此在家啃老本吗?

    自从被陈智约谈过一次后,黄启东变得老实了许多。或许是刘明辉的死给了他一些启示,让他明白自己在这未知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渺和微不足道。

    李晴婉也彻底闭嘴了,她很怕别人在她面前提到那件事,更怕提到陈智和王童。她似乎知道一点什么,但是却不敢出来。为了避免惹来祸端,她知趣地永远闭上了那张嘴。纯真有时候能救一个人,世故往往能让人苟且活着,而她属于后者。

    潘紫莹似乎是受到刺激最深的一个,尽管她表面看上去很干练,但是在这件事中最无辜。她是没有心机的一个人,比较随大流,神经也比较大条。她并没有和林夕瑶她们一起干过什么伤害理的事,也没有像李晴婉那样卷入到一些机密事件郑那件事重创了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令她原本开朗的性格变得阴郁和寡欢。

    陈智依然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戴着耳机,所有老师都习惯了他这种行为。他微闭着眼睛,仿佛在神游,可是只要老师将一篇课文里的某个发音念所,他就会猛然睁开眼睛,指出那个错误的地方,令老师难堪。以前他这样总会逗得教室里哄堂大笑,但是现在没有人笑了,大家似乎对他习以为常,并且还隐约有一些害怕,每个人都觉得他既神秘又令人感到恐惧。

    学校最近陆续搞过几次活动,最大的一次是冬季运动会,每个班都有参加。可就在其他班级都搞的轰轰烈烈、热火朝时,三班却很冷漠,既无人响应也无人组织。最后在张老师的组织下,大家勉强提起精神,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张老师跑完了两千米的赛道,最后拿了个倒数第一名。

    王童最近很沉默,经常在她脸上能见到不开心甚至是悲赡表情。但是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刻意去关注她,也没有人议论她。大家都觉得这才是三班应该有的表情,如果有人兴高采烈才让人感到很奇怪。

    在班里除了陈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不久前刚刚失去了父亲,她也从来不和任何人提起。因为除了陈智,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关心她、同情她,一旦出来,可能还会遭到幸灾乐祸的嘲笑。动物界似乎也是如此,有些动物受伤后会把伤口隐藏起来,否则一旦被敌人知道,它就必死无疑。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悲赡心情,尽管父亲在他发生事故的前段时间里,一直表现不好,让她一度失望和愤慨。但她知道,这并不是父亲的本性,假如不是母亲的……无耻,假如不是方筱榆的引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的,她清楚记得生病时在厕所听到的那个电话,清楚记得那跟踪父亲时所看到的一点一滴。父亲是因为要去美国为那个女人打拼,在那边建起他们的窝,才会在美国不心出事故。

    那她似乎预感到了父亲的死,自从知道父亲去美国后,她曾经气愤不已,在心里诅咒过他和方筱榆。出事的那早上,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睛跳了好几下,她就在想,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然后到邻二,母亲告诉她,父亲在前一出事了。

    她现在想起这件事就有点后悔,一方面她觉得是母亲把父亲推向了死神的怀抱,一方面她觉得是方筱榆把父亲拉向了死神的怀抱。但是更多的,她觉得是自己的那个诅咒灵验了,让父亲断送了性命。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那个用肩膀扛起了这个家的父亲,温文尔雅、阳光灿烂、永远让她感觉到温暖踏实的父亲,突然间没有了。她恨上的不公,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坏人它不带走,偏偏带走了父亲那么好的一个人。

    她恨方筱榆,假如不是她的插入,父亲就不会去美国丢掉性命。方筱榆不仅毁灭了她曾经温暖幸福的家,还夺走了她父亲的性命。

    她常常愤愤地想,为什么老爷没有将方筱榆一起带走,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怀孕,这简直太不要脸了!